三七

（八）大胆假设

 

虽然出场时有种来砸场子的气势，但韩文清等于干脆利落地承认周泽楷首席地位，无疑让轮回上下如释重负。再加上先前的录像证据确凿，原先反对声颇大的嘉世也就哑了火。也不知是不是巧合，H城方面来了通讯说，疑似有食梦者出没，于是还没等微草基地与会人员到达，嘉世就以此为由，先一步离开了。

苏沐橙临走之前悄悄问周泽楷关于叶修的情况，周泽楷左思右想，最终还是说：“他很好。”

 

张新杰这份报告可谓平地惊雷。

周泽楷心中早有定见，霸图的报告只不过为他的论点增加了论据。他抬眼望了望自己的队员们说：“不要担心。”

他的声音不大，这么简单一句话仿佛也起不到安抚的作用，但轮回上下却因为他这一句话安心了。

对啊，与其为恐惧所惑，不如跟随队长的脚步一起行动。就像周泽楷在从前无数次战斗中表现给他们的一样，无论怎样的难题，只要迎上去，再赢下来就好了。

方明华咳嗽一声，适时提醒各队队员不如先去休息，恰到好处清了场，于是每队只留下了主力几位准备下一轮会议。江波涛一开始也想走，却被周泽楷盯住，又看看方明华没意见，便乖乖坐下。

喻文州也把报告认真看了一遍，率先开口了：“张副队刚才说，针对轮回的偷袭行为极可能是守护者所为。但这份报告列举的事例主要还是这半年以内其他基地遭遇的chong tu，不知道霸图如何把这些信息关联到轮回这件事上？”

张新杰坐姿端正，不紧不慢地解释：“我们使用数据分析总结了这些事件，它们和过去的xi ji事件存在很大不同。第一，我方伤亡比率明显提高；第二，食梦者的精确定点打击能力提高了50%左右；第三，食梦者主动性提升，而我方在以上交锋中多处于被动。这意味着他们比我们掌握的信息要更丰富完善。”

喻文州点头：“确实，能这样精准掌握我们的动向，如果不是我们内部有问题，未免说不过去。”

“根据以上分析，以及轮回基地遭袭时间推算，我们倾向于轮回所遇事件不是偶然，而是有计划有配合的恶性事件。”

“我有问题我有问题！”黄少天举手，“你们既然说这算是信息战的胜利，那会不会是他们针对我们的行为模式做了大样本调研？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吧！”

“哇黄少你居然还记得大样本调研啊！这不是我前几天给你的书唔唔唔——”卢瀚文的拆台行径被自己上司毫不犹豫地制止了。

“不无道理。”张新杰是个严谨的人，一向有一说一，便也做了肯定。

喻文州看得出他语带保留，不明所以，他想了想，转向周泽楷询问：“周队似乎，对存在内鬼的说法没有异议？”

周泽楷点头，打开自己的电脑，没多久便把轮回基地的投影图展示在众人面前。被所有人盯着，他表现得有些害羞，但却没有慌乱，只是言简意赅地示意道：“很巧妙。”

他这话说得无头无尾，在场不少人听得一头雾水，两大基地的正副队长们却看出了门道。

“布防被摸透了。”韩文清历来说话一针见血，他这一点破，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才恍然大悟，同时又觉得他未免太直白。

但周泽楷向来不是介意这种事的人，只点点头，把地图投影换成他事先做好的总结，倒是弥补了他话少容易给人误会的缺陷。

张新杰盖上笔帽，说：“打时间差，充分利用基地内部设施给你们制造障碍，行进路线接近最优。”
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，有内鬼这说法似乎是可以盖棺定论。

“各位前辈，除了里应外合、样本分析之外，或许还存在一种可能。”

江波涛原本以为将证据厘清就能完事，结果猝不及防变成了一出大戏。他倒是很快跟上了节奏，看诸位上司分析良久，却总觉得有所遗漏，这时看周泽楷调出投影，忽然想起一事。

“联盟电子化办公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。自然，这种改变给整个联盟带来不少便利，安全保障也相应地有所提升。不过，这种安全保障是要建立在完全能为我所用的前提下。技术再高，现阶段终究也是数据的合集，破解并非不可能。”被这么多人盯着，江波涛却一点不紧张，他声音柔和，又长于人际交往，这会儿发言居然也不让人觉得唐突。

卢瀚文最先出声：“不可能吧，我们现在用的，最差也是第四代防御系统，想破解需要大量人力物力。再说联盟在这方面更新换代很快的，几乎每个月都在出新补丁！”

“可以大胆假设，小心求证嘛，既然涉及到信息获取问题，那最直接的就是技术呀。”江波涛笑眯眯地回复他。

“这位是轮回新来的队员吗？”喻文州示意卢瀚文坐好，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波涛，“以前好像，没有见过你。”

“喻队好，我叫江波涛，今年刚加入轮回。”江波涛大方承认。

喻文州笑笑：“想法不错。”

他没再开口，张新杰记录好了内容，这才看向江波涛：“很有见地。出于安全考虑，可以先做一次系统漏洞排查，以下一次交锋时候的情况作为反馈。”他总结了一下，“现在有三种可能，仅代表霸图，倾向于第一种。我们还是那句话，如果有需要，霸图会配合首席要求行动，找到内鬼。”

这说得好像主持人总结一样，感觉下一秒就可以散会了。别说杜明卢瀚文几个，就连周泽楷和喻文州，也稍微露出点懈怠的模样，却不料这时候韩文清忽然冷冷地开口：

“微草怎么还没来？”

韩文清这话，一般人听起来恐怕会以为他是在表示不满。但在场几位正副队长却立时感觉到不对。

他不是在不满，只是单纯在表述一个事实。

微草基地队长王杰希，虽然战术和打法上天马行空，常有些意外跳脱的表现想法，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，他算是个守时的人，更因为出身B城，礼仪方面也有讲究。这样一个人，很难想像他居然会迟到那么久，更何况还不曾联系轮回。

“杜明。”周泽楷说。

杜明点头，立刻出去联系微草基地。

“王杰希居然迟到那么久，等他来了周泽楷你要罚他请客吃饭啊，这么重要的会议居然好意思迟到，摆明了不给新首席面子嘛。”黄少天半真半假地抱怨，“说起来联盟大部分设备都是微草和雷霆开发的，要真是这上面有问题，他可脱不了干系。”

黄少天说话，要是不同时让几个人都难受一下，那他“联盟让人又爱又恨top2”的名号大概就是叫假的了。更何况蓝雨微草明面上向来不对付，双方见面分外眼红，两队时常以“交流演习”为由行约架之实。当然这也不妨碍蓝雨正副队时常找微草队长唱歌聊天看星星。

“微草那边说因为刚好赶上基地升级，所以王队说一个人来，算算时间可能差不多就这会儿到。”杜明已经和微草取得了联络，“对了，他们许副队说，如果有什么事王队会和我们联络。”

莫名奇妙。

所有人脑中都冒出了这个词，不过转念想，这可是王杰希啊，倒也释然了。

周泽楷心想着会议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，但要他总结未免也太麻烦，就一声不吭地看着方明华。江波涛旁观着，忍不住拉了拉方明华衣角，小声提醒：“队长累了。”

方明华看周泽楷那个急于解脱的模样真觉得江波涛这话太给他面子，他端正一下态度公事公办：“今天真是感谢诸位拨冗前来，往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。关于霸图提出的议案，我们会再做考虑，到时候还有麻烦大家帮忙了。”

“好说。”喻文州依旧笑得很温柔。

张新杰思考一阵，才说：“虽然有点强人所难，但我们希望能尽快有实际的行动。”

周泽楷新官上任的第一次会议，就这样还算顺利地结束了。

 

因为现在形势不轻松，守护者们又多数精通浮空技能，众人聚得快散得也就一瞬间。黄少天本来想蹭饭，但最后还是顺了几袋沈大成的点心走了，走前一直叮嘱方明华做煲仔饭的注意事项。

轮回上下第一次正式以守护者身份介入联盟事宜，每个人都多少有些新奇感在里面，等开完后就变成了催人向上的鸡血。方明华对此很是满意，不过当他面对着因为鸡血上头已经抢光的肉菜，和每个人盘里比平常要多的鸡腿时，他还是没忍住扶额了。

周泽楷和江波涛同样属于来晚了的那一批，于是他俩，尤其是周泽楷，立马就从兴致勃勃变成了兴致缺缺。

“不吃芹菜。”周泽楷看江波涛试图用鱼豆腐炒芹菜这种假肉来糊弄这一顿时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，然后接下来他看着江波涛的手移向洋葱青椒炒几乎没有的鸡丁，立马加上句，“不吃青椒。”

“那队长你说怎么办，这基地不行啊连个小卖部都没有。”

周泽楷想了想，眼睛忽然一亮，他一把抓住江波涛的手往外走。

“队长你要拐卖人口吗？！我还没吃午饭啊！”江波涛挣扎。

“请你吃饭，”周泽楷心情愉快地刷ID卡出了轮回基地，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，这是他曾经可望不可及的人类世界，“出去吃。”

TBC

发不出去排查了半天，lof你可以的，稍后第九章奉上……